有这么一部作品,问世90年来,被演绎成影视剧、歌剧、音乐剧等多种艺术形式,被数十个国家搬上舞台。
学术界将之评价为“中国话剧现实主义的基石”。
巴金先生读完更是感动地说:
我被深深地震动了,就像从前看托尔斯泰的小说《复活》一样。剧本抓住了我的灵魂,我为它落了泪。
它就是话剧《雷雨》。
1933年,23岁的曹禺在清华大学图书馆,完成了《雷雨》的创作。
次年,《雷雨》在《文学季刊》上发表并引起强烈反响,曹禺也因此被誉为“东方的莎士比亚”。
作品以1925年的中国社会为背景,一天之内,两个家庭,八个人物,三十年恩怨,在一场声势浩大的雷雨中骤然拉开序幕。
名为敌人,实为父子的周朴园和鲁大海;名为恋人,实为兄妹的周萍和四凤;名为母子,实为情人的蘩漪和周萍。
所有命运纠葛,都在那个惊心动魄的雷雨之夜,一步步走向悲剧的顶点。
故事的结局,不管是有罪的还是无辜的,全都归于疯癫或者死亡。
曹禺说:“《雷雨》所显示的,并不是因果,并不是报应,而是我们所觉得的天地间的‘残忍’。”
而这锥心蚀骨的残忍,也说透了人一生的三大悲剧。
01、家庭的悲剧:在控制中不断内耗
周朴园是周公馆的主人,也是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。
他是封建专制的大家长,倔强专横、冷酷独裁。
炎炎夏日,天气闷热,他不允许任何人开窗。
家具摆放、器物添置,必须按他的意愿来。
卖房子、搬新家,他不提前和任何人商量。
在家人眼里,他的话就是圣旨,他的意见就是法律,除了遵守,别无选择。
初恋鲁侍萍给他生下两个儿子,但他为了迎娶门当户对的大小姐,在年三十的晚上,将生产才三天的侍萍赶出家门。
三十年后,在周公馆和侍萍再相遇,他冷冰冰地质问:“你来干什么?谁指使你来的?你现在要多少钱吧?”
他甚至命令,鲁家的人绝不许再到周家来。
除了主宰家人的生活轨迹,周朴园甚至妄图控制他们的思想。
周朴园的第三任妻子蘩漪,性格乖戾,时常反抗周朴园,周朴园就宣称蘩漪有病,迫使蘩漪在孤立无援中屈服。
周朴园命人煎药给蘩漪喝,蘩漪嫌苦倒了,他下令重新倒了来,并厉声要求蘩漪当自己的面喝下。
蘩漪委屈得声音发颤:“我不想喝。”
周朴园便强逼二儿子周冲喂蘩漪喝。蘩漪连连求饶:“留着我晚上喝不成么?”
周朴园无视,继而命大儿子周萍跪下劝母亲。
蘩漪望着浑身发抖的周冲,锁眉叹气的周萍,含泪吞下了药。
对两个儿子,周朴园更是冷峻严厉。他很少跟孩子说话,哪怕有事交谈,也像会客一样严格控制时间。
若与他意见相悖,他当即中断谈话,不给孩子任何辩驳的机会。
两个孩子在外与谁交往,在家干了何事,管家随时会向他汇报。
在他的严密控制下,蘩漪心如枯槁,常常十天半月闭门不出,精神日渐崩溃;
周萍养成胆小怕事、犹疑怯懦的性子,做任何事都唯唯诺诺,不敢承担责任;
周冲在自由的天性和窒息的家庭中反复撕扯,想追逐自我又不敢越雷池半步。
本应和谐圆满的家,彻底变成毫无生机的牢笼。
现实生活中,“周朴园”式的大家长并不少见。
家里各项决定,小到柴米油盐,大到买房就业,他独掌话语权;
打着“我都是为你好”的旗号,用无微不至胁迫他人顺从自己;
给他人提要求,替他人做决定,做不好就用各种负面评价指责打击。
罗翔曾说:“一个家庭最可怕的不是穷,而是有一个善于制造内耗的人。”
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,就像一个吸食能量的巨大黑洞,他会让家庭成员们时刻精神紧绷,深陷内耗漩涡,失去爱与活力。
02、爱情的悲剧:在欲望中逐渐凋零
周萍是周朴园和初恋侍萍的长子。
侍萍被赶出家门后,周萍也被送回乡下老家,26岁那年才被接来周公馆。
周朴园经营矿业公司,常年在外地;周冲在学校学习,晚上才回家,家里只剩周萍和蘩漪朝夕相处。
父爱的缺失,父权的控制,周萍对周朴园疏离又畏惧,没想到这样的情绪吐露竟在蘩漪身上得到回应。
许多个寂寞空虚的夜晚,周萍向蘩漪诉说无人疼爱的苦闷;蘩漪向周萍倾吐无爱婚姻的煎熬,两人相互慰籍,彼此救赎。
蘩漪的温柔体贴让周萍卸下心防,成熟的风韵更是让周萍沦陷。
一次次的试探、求证后,周萍内心压抑许久的情欲喷薄而出,两人终于突破伦理道德的界限,成为了秘密情人。
和蘩漪共度的许多时光,周萍都是快乐的。他找回了缺失的母爱,也满足了情爱的欲望。
但随着激情褪去,周萍开始为这段不伦的关系感到羞耻,更担忧私情败露而终日恐惧。
他在羞耻与不安间反复横跳,昔日的记忆如同巨大的黑影追着他跑。尤其面对蘩漪,那种歉疚、痛苦更是要将他吞噬。
他开始刻意躲避蘩漪,并伺机寻找新的力,把自己从冲突的苦海中解救出来。
侍女四凤的出现,照亮了黑暗角落里的周萍。
十七岁的四凤青春、鲜活,浑身洋溢着旺盛的生命力。
周萍像抓住救命稻草般,企图用四凤填补自己心内的残疾
周萍的花言巧语很快让天真无知、不谙世事的四凤沦陷。
四凤满足了他肉体的饥渴,也稀释了他内心的羞耻。
白天,他从四凤身上寻找安慰;夜晚,他就纵情于热烈的狂欢。
他在跳舞场里鬼混,整夜地不回家;喝酒喝个烂醉,还大哭说胡话。
可周萍始终怯懦又自私,他不顾四凤的恳求,只想独自一人逃离这个带给他无边噩梦的家。
自始至终,他打着爱的幌子,撩拨蘩漪,占有四凤,看似在两个女人之间付出了真心,实则却是为了弥补内心的缺失,满足对欲望的渴求。
纵欲薄情,终食恶果。
雷雨之夜,周萍和蘩漪的情人关系被曝光,周萍和四凤的兄妹身份也被揭开。
最终,在双重不伦恋情的精神摧残下,周萍选择了饮弹自尽。
欲望太强,错爱成殇。
当简单的爱情掺杂了太多的欲念,便会拉着不坚定的人们,坠入痛苦的深渊。
真正的爱是纯粹的,是没有算计的双向奔赴,是彼此交付的一片赤诚。
付出真心,收获真爱,别让欲望轻贱了爱情,别为逐欲迷失了自己。
03、人生的悲剧:在错付中贻误一生
嫁给周朴园时,蘩漪十七八岁,正值花样年华。
她热情烂漫,自由不羁,对爱情、婚姻充满期待。
而彼时的周朴园已年近四十,早已过了谈情说爱的年纪。
他娶蘩漪只是为了维持自己大家族的体面,延续宗室的香火。
他罔顾蘩漪的情感需求,甚至对其进行精神控制和羞辱。
蘩漪就这样一头栽进了冰窟窿里,在无爱的婚姻中逐渐凋零。
蘩漪坦言,在周家的十八年,是陪着阎王的十八年。
直到继子周萍的出现,繁漪又找到活下去的动力。
蘩漪只比周萍大六七岁,两人对周朴园有着同样的恨,对爱又有着同样的渴望。
在周萍身上,蘩漪压抑许久的情感需求得到释放,那是蘩漪在周公馆最有生命力的一段时光,爱情的滋养让她又重新活了过来。
就当蘩漪以为自己收获真爱的时候,生性怯懦的周萍却临阵脱逃,他处处躲着蘩漪,还妄想逃到外面去。
蘩漪崩溃了,她不愿再独自回到那个地狱般的家里,为了留住周萍,她无所不用其极。
她先是辞掉四凤,防止两人共处;而后对周萍威逼利诱,试图让他妥协;最后更是唆使同样喜欢四凤的周冲,让他表白夺爱。
对蘩漪来说,周萍是最后的希望。失去他,就意味着失去了活着的全部念想。
她苦苦哀求周萍:“没有你在我面前,我已经很苦了。”“你先不要走。即使你要走,你带我也离开这儿。”
她甚至作践自己,只要周萍不离开他,她愿意把四凤接来一起生活。
在周萍面前,蘩漪低到了尘埃里。
然而这样的疯狂却让周萍心生厌恶,他恶狠狠地诅咒:“你给我滚开,你真是一个疯子,我要你死。”
蘩漪绝望了,她带着毁灭一切的狠厉,誓要与所有人同归于尽。
她在众人面前自爆和周萍的不伦关系,并叫来周朴园,扯下大家族罪孽的遮羞布。
四凤遭受沉重打击离家出走,周冲不堪残忍现实紧随其后,不料两人雨夜触电,双双遇难。
望着被电火烧焦的儿子,蘩漪疯了。
她被人用铁链拴在卧室里,时而狂笑怪叫,时而打砸摔击,余生都被埋葬在无尽的痛苦里。
始于无爱,终于毁灭,蘩漪是不幸的,但是她自己纵容了悲剧的发生。
她把美满的婚姻寄托给了不懂爱的人,又把美好的爱情错付给了不该爱的人。
很多时候,面对所爱非人,纠缠不休是本能。
但爱错一个人,就搭上后半生,实在是不值当的选择。
走错了路,停下来就是进步;爱错了人,放弃就是最好的救赎。
无论爱上谁、和谁共度,最后都是和自己相处。
错付就回头,再出发亦可重遇好风景;爱值得的人,莫辜负这一世的绚丽。
《雷雨》中的很多人物,都有曹禺身边人的影子。
曹禺幼年丧母,父亲万得尊是“周朴园式”的封建大家长,脾气暴躁,不易亲近。
大哥酷似周萍,脆弱空虚,因迷上抽大烟被父亲打断腿。
继母是个戏迷,时常带曹禺坐人力车去剧院看戏。
但不同于周、鲁两家宿命般的悲剧,曹禺依靠学习创作冲破了封建家庭的桎梏,改写了自己的命运。
很多时候,人生就像找不到出口的怪圈,挣不脱逃不掉。
但有句话说得好:
“真正能困住一个人的,不是钢铁铸就的牢笼,而是心中矗立的高墙。”
当事与愿违,放任自己沉沦只会加重焦灼与内耗;推倒高墙闯条生路,才是唯一的解脱之道。
愿你向前看,向上走,鼓足勇气翻越人生的山丘,心向阳光拥抱生命的美好。
作者 | 孙静,阅读沉淀,写作成长。
文章来源:十点读书(ID:duhaoshu),超3000万人订阅的国民读书大号。转载请联系十点读书。
还没有评论,来说两句吧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