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45年,梭罗28岁了。
在那个物质大行其道的社会,梭罗一直不愿做物质的奴隶,他不找固定的工作,到处打零工,对于他来说,很少的钱,就能维持简单的生活。
在很多人看来,这已经很没“出息”了,但梭罗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:
他要去森林里,过真正的生活。
他说:“我要到森林里,因为我要过真正的生活,我要活得充实,吸取生命中的精髓,抛弃一切与生活无关的事物,当我死时,才不会发觉白活了一场。”
人们寻找物质,寻找成功,梭罗却要寻找生活。
梭罗生前只出过两本书——《瓦尔顿湖》与《河上一周》,以致其形象从未被捕捉。
今天让我们一起翻开《梭罗传》,走近这个过于天马行空,过于特殊且多面的有趣灵魂,追踪他生命的轨迹,探索灵魂得以丰盈的秘密。
很快,三月将尽时,梭罗借了一把斧头,走进了瓦尔登湖畔的森林。
森林里没有房子,他就自己建造,那里长满了松树,这就是他建房子的材料。
从此处眺望瓦尔登湖,残冰犹存,天上偶尔还会有雪花飞舞,新通车的铁轨,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。
鸟鸣清脆,这是春天到来的声音。
梭罗早上出发,用旧报纸包着面包,带去做午饭。
中午,他手上沾满松脂,却也不管,拿着面包就吃,手上松脂味儿,恰如调料,填饱了肚子,他读着包面包的旧报纸,暖洋洋的太阳,晒在身上。
这年7月,他住进了自己的小屋。
打开窗户,迎面而来阵阵微风,远处的湖水碧波荡漾。
一切,都刚刚好。
很多人拥有丰富的物质,拥有大房子,却依然过不好生活,不是因为他们物质太少,而是因为他们内心太贫瘠。
内心越贫瘠,生活越复杂。
而那些真正将生活过得很好的人,未必有很多钱,但他们的内心,一定是富裕的。
内心越丰富,生活越简单。
世界上有多少个人,就有多少种生活。
每种生活,都有每种生活的不容易,但有些人的生活,渐渐就会成为一种理想,有些人的人格,渐渐旧成了一种榜样。
在我看来,梭罗就是这样一个榜样。
每次觉得生活太难的时候,我就去看看梭罗,然后就会发现,生活是简单的,只是我们想得太复杂,我们需要的不会很多,但我们想要的,往往太多。
1817年7月12日,梭罗初临人世。
梭罗出生的时候,父母都居住在乡村,所以,他远离了喧嚣的人群,呼吸到了第一口大自然自由的空气。
他刚来到六周,不到21岁的叔叔就去世了,按照家族传统,梭罗继承了叔叔的名字——亨利·戴维·梭罗。
从小,梭罗就是一个奇怪的孩子,总是让家里不省心。
有一次,他下楼梯时摔倒了,直接昏了过去,家里“用了两大桶水才把他浇醒。”
他玩斧头,一不小心就把脚趾头砍掉了一点,很难想象多年后他能用一把斧头给自己建造一栋房子。
他还惹怒过一头奶牛,使得它拒绝下奶,他惹怒了母鸡,被母亲带着一群小鸡撞翻在地。
他赤着脚把奶牛赶出去吃草,然后又赶回家挤奶。
总之,他的童年,鸡飞狗跳,赤着脚四处闯荡,粗糙,简易,充满泥土气息,身边围着各种各样的动物。
大自然在梭罗心里,留下了最亲切的回声,终其一生,他都那么热爱自然。
可是梭罗4岁的时候,他的田园牧歌生活宣告结束,野孩子一样的梭罗,被父母带着离开了他的园地。
1823年,梭罗一家搬到了康科德瓦尔登湖和主街附近,梭罗的父亲,在这里开了铅笔厂。
凭借着铅笔生意,铅笔厂越做越大,梭罗家的生活,也得到了改善。
但梭罗依旧是那个奇怪的孩子,他不喜欢跟别人玩,总是自己待在一旁,冷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。
他的样子,让人莫名其妙。
他总是彬彬有礼,就算人家嘲笑他,他依然冷静地看着这一切,人家对他扔雪球,他也不会还手。
他不和别人争,只做自己。
然而,在重要的事情上,他总是能够保护自己的利益。
小时候的梭罗,喜欢看着窗外,抬头看天上半明半暗的云,然后就自由地想象,想在云中找到一个孔,去看看天外的世界。
就连晚上,他躺在床上,脑袋里也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,有一次,母亲问他怎么还不睡?
他说:“我在看能不能透过星星看到上帝。”
他看没看到上帝我们不知道,但他一定看到了自己,一个与众不同、独一无二的自己。
除了喜欢大自然,梭罗还喜欢手工,从小就喜欢,所以,家里考虑让他去当学徒,将来当掌柜。
但他文静好学,所以家里还是让他去考大学,上哈佛。
别的孩子准备考大学,都是刻苦认真,恨不得将所有时间都用来备考。
梭罗不一样,他的时间,不是用来造自己的第一艘船,就是用来在河边漫游。
多年之后,梭罗还说:
那些时间本应用来学习的,但是我全部拿来探索我家乡的森林、湖泊和小溪。
1833年,16岁的梭罗通过了哈佛考试,成了哈佛的一员。
学校的生活,简单,规律,大家穿着统一的服装,每天早上,大家伙都穿着规定的黑色外套,准时出现在规定的地方,只有梭罗是一个例外,他穿着绿色的外套。
这不是因为他特立独行,而是因为他已经没有多余的钱买另一件外套。
那时候,哈弗的学业,并不沉重,一个略有才能的年轻人,每天只需要四个小时,就能完成所有课程,余下的时间,可以自由地追求自己的爱好。
所以,每天学完规定的课业,梭罗就去散步,在郊外看鸟儿怎样飞,寻找鸟巢和鸟蛋。
他每天都去拜访一棵中空苹果树中的臭鼬,每年都会和朋友去祸害一只北扑翅鴷的鸟窝。
看完自然,他就走进哈佛浩瀚的图书馆,徜徉在知识的海洋里。
在哈佛的图书馆里,梭罗开始了他一生中记笔记的好习惯,只要读书,他就会在笔记本里做摘抄。
梭罗看书,简直认真得吓人。
同学开玩笑说,图书馆就是梭罗的工矿,梭罗每天都在图书馆挖矿数个小时,带着安静的热情。
读书,不一定能让人获得物质,能让人在物质的竞争中取得胜利,但一定能让人看到自我的更多可能。
在梭罗看来,教育和信仰,都应该是自由的。
可是那时候的教育和信仰,都不太自由,有很多死的规定,许多不得不遵守的规矩。
梭罗讨厌这些不够人性化的规矩。
但他总是小心翼翼地应对,不让自己触碰到这些规矩,不让自己被退学。
然而,这些东西,也让梭罗开始思考,一个人不服从,需要怎样的勇气?
所以,他表面顺从这一切,可心里却开始了旷日持久的反抗。
这是一场战争。
一个人的战争,敌人就是个人的软弱、恐惧、无知,是外在的不合理的规矩,世俗的传统。
在这场战争里,个人没有帮手,没有援军,他自己就是自己的援军,他自己就是一支军队。
1837年6月,毕业前夕。
老师布置了一个作业,题目是,判断一个国家野蛮还是文明的标准是什么?
又是一个无聊的作业。
但梭罗的回答,却相当有趣,他说:
一个国家可以文明程度非常之高,但仍然缺乏智慧,智慧是教育的结果,但是教育必须是培养、发展‘人’自身本就有的东西。
野蛮人很可能,也经常是智者。他作为人而生——他作为人思考——他作为人而死。
一个真正的大写的人,是一个真正为“自己”活过的人。
梭罗在图书馆“挖矿”的孤独岁月,让他获得了坚持自我的力量。
1837年,美国经融危机,工作机会锐减,那一年的毕业生,人人都在担心就业问题。
但梭罗还是迎来了他的毕业演讲题目,有关“商业精神”。
很多人都觉得,商业让人自由,但梭罗却直言:
“商业摧毁道德自由。”
商业将人和无知束缚在一起,不仅没有解放人们,反而在奴役人们,将人变成野蛮人。
而人之为人,就是要挣脱物质欲望,挣脱物质束缚,成为一个真正自由的人。
大学毕业后,梭罗也为工作发愁过。
一方面,他是哈佛毕业生,本该前程似锦,要是混得太差,面子上过不去。
另一方面,他在毕业演讲上说,他一周只想工作一天,可是刚毕业的人,一周都要工作六天。
但梭罗也在庆幸,他已经找到了工作,当老师,一年可以挣500美元。
他满怀希望地走上讲台,打算好好工作几年,教学生写作和演讲。
被聘用的时候,梭罗就率先声明,他绝不体罚鞭打学生。
然而,他刚到学校没多久,校领导就换了,对梭罗的教学方式非常不满。
迫于压力,梭罗也试着鞭打不听话的学生,可是打了一次,他就再也没法忍受这种野蛮的方式了。
他辞职了。
前后仅仅在公立学校当了10天老师。
没了工作,梭罗成了镇上的笑柄,人们纷纷猜测,他到底是没有能力还是做错了什么才丢了工作?
梭罗心里苦。
他的良心和自由,让他受苦。
在梭罗最迷茫的时候,一个影响了梭罗一生的人,出现在他的生命里,那就是超验主义的大思想家爱默生。
1837年10月22日,爱默生问梭罗:“你现在在做什么?你写日记吗?”
那天,梭罗写下了第一篇日记。
这是他的第二次新生。
从这一天起,梭罗开始以写日记的方式和自己对话,这些对话,将梭罗变成了独一无二的梭罗。
爱默生建议梭罗:
首先,独处。
其次,记日记,尊敬真理对你头脑的每次来访,你要把这些思想记录下来。
独处是为了真正听到内心的声音,记下来,是为了思想不流逝。
于是,梭罗找了一间阁楼,买来铅笔和纸张。
他开始去寻找真正的自我,让自我成长。
爱默生的出现,仿佛给梭罗的人生打进了一束光。
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自己,一个不必为工作烦恼,不必为物质烦恼的梭罗。
从此,他再也没有干过一份稳定的工作,到处打零工维持生活,成了哈佛毕业生中最没出息的人,却活成了让今天我们无数人羡慕的梭罗。
他去父亲的铅笔制造厂里打工,但他打工时不仅仅是在打工,也在思考和创造。
他问自己:为何现在的铅笔如此糟糕?
他不断实验,想造出一种更好的铅笔。
最终,他成功了。
用梭罗的秘法造出来的铅笔,是全美国质量最好的铅笔。
朋友们向他祝贺,因为他发现了一条致富之路,只要继续干下去,就能赚大钱。
但梭罗却说,他再也不制造铅笔了。
“我为什么要制造铅笔呢?我已经做过一次的事情我决不再做。”
唾手可得的财富,他说不干就不干,这是真正的洒脱。
他想去教书,去传播真正的智慧,他写信给哥哥说,一起去西部,一起去建造一所学校。
说干就干,他开始召集伙伴,建造学校。
在哥哥的帮助下,学校招到了25个学生。
他想要践行他的自由教育的原则,不仅要教给学生知识,更应该启迪他们的性灵。
他带着学生们去郊游,去报社看报纸是怎么印刷的,徒步到瓦尔登湖,在大自然里学习植物学、地质学和历史。
他亲手造了一条船,带着学生去划船。
这次自主创业,是梭罗人生最辉煌的历史,然而,这样的辉煌时刻,并没有持续多久。
1841年4月,学校倒闭了。
梭罗再次失业了。
为了赚一点生活费,他给别人掏粪,一天下来,腰酸背痛,赚了75美分。
他本来有很多工作的机会,但他不愿意被束缚太多,更不愿违背自己的本性做事。
所以,他一直打着零工,赚着消遣,过着简单而自由的生活。
自由,有时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。
但对一些人来说,比起赚钱,守住灵魂的自由,才是最重要的。
就在梭罗打工掏粪的时候,爱默生说,来我家吧,和我一起拾掇花园,教我怎么嫁接苹果。
就这样,梭罗住进了爱默生家里,成了爱默生家的居家园丁和勤杂工。
在爱默生家,梭罗可以自由进出爱默生的书房。
他有大量的时间阅读,写作,散步。
梭罗真的很忙,忙着干活,忙着做自己,忙着散步,忙着写作。
他虽然是爱默生家的勤杂工,但其他人也经常找他干活。
诗人钱宁,新居要修理,懒得找施工队,就找梭罗。
一个长长的修理单,粉刷房屋,修葺地窖,建造新楼梯,重新修整水井,建造篱笆。
这些事情,够一个施工队忙碌好久。
但梭罗忙出忙进,愣是做得很好。
钱宁住进去时,赞叹不已,他甚至讥讽梭罗:
“他永远成不了一个作家,他像鞋匠一样积极。”
但梭罗却越来越坚定自己的写作理想,他一定要当一个职业作家。
1841年年底,梭罗在堆积如山的旧书和他写的落叶般的诗作之中,梭罗看了一眼窗外,一些想法越来越坚定。
他想离开,想住到湖边去。
朋友们问他:去那里做什么?
梭罗告诉自己:就去那里观察四季的变迁不也是足够有益的工作么?
他下定决心,“对于总在思考自然之美的灵魂而言,他是不会迎来失望和伤害的。”
一有时间,他就出去旅游,边旅游,边写作。
一篇篇优美的文字,不断地被写出。
有时候旅行到半路,钱就花完了,他就停下来打工。
有次去国外旅行,行着行着,就没钱了,直到爱默生将10美元的稿费打给梭罗,他才有了回家的路费。
只要有空,他就走进自然,和大自然相处,三五好友,野营垂钓,徒步远足,一起冒险。
为了少花钱,他在农民家里借宿。
旅行完了,继续做工,继续写作。
一个人没有与他的同伴保持同步,是因为他听见了不一样的鼓点。
人生最重要的,不是和别人保持同步,而是找到自己的方向,用自己的节奏向前走。
住在爱默生家,梭罗没有感到被束缚。
但他还是想在瓦尔登湖边上建造一个房子,可没钱买地。
1844年,爱默生以每英亩8.1美元的价格,买下了11英亩土地,上面长满了野蔷薇。
朋友们说,这片野蔷薇,如果没有旁边的松树林,就会变得没有价值。
于是,爱默生又花了125美元,买下了一片松树林。
诗人钱宁,也在山里买了一块田地,他对梭罗说:
在这个星球上我看到适合你的只有那片我曾命名为“野蔷薇”的土地;去到那儿,给你自己造座木屋,在那儿开始伟大的自力更生的生活。
但此时的梭罗,还很忙,要给房屋修理,要写新的文章。
直到1845年3月,春天来了,冰融化了,河水哗哗流淌。
梭罗找到《小妇人》的作者奥尔柯特,借了一把斧头,走进了瓦尔登湖边上的森林,开始建造他的房子。
他砍下几棵松树,劈成圆柱,尽可能留下树皮,到时候盖房子可用。
中午的时候,他躺在地上休息。
手上沾满厚厚的松脂,但他毫不在意,拿着黄油面包开始吃。
一边吃,一边读用来包裹面包的废报纸。
晚上回家,云雀唱了一路的歌。
有人听见他砍斧头的声音,就走过来和他聊天,他放下手中的活儿,和路人聊天。
他刚去的时候,湖水还结着冰,天空偶尔还会下雪。
渐渐的,雪不下了,冰也没有,瓦尔登湖清澈如镜,鱼儿在里面跳舞。
他讨价还价,买了一些二手建材。
五月初,他准备好一切,可以搭房子的骨架了,他喊来朋友们,爱默生,奥尔柯特,钱宁,一起帮他搭房子。
10英尺宽,15英尺长,8英尺高。
他又造起烟囱,对房顶和四壁进行加厚,给房屋内部刷上石灰,让房子具有具有良好的保暖功能。
房子全部弄好了,梭罗算了一下账,总共花费28.115美元,相当于一个普通大学生每年租房的费用。
1845年7月,梭罗住进了自己的房子。
他用自己的行动宣布,生活是简单的,灵魂需要的东西,都不是用钱买来的。
他宣布:
“我愿意深深地扎入生活,吮尽生活的骨髓,过得扎实,简单,把一切不属于生活的内容剔除得干净利落,把生活逼到绝处,用最基本的形式,简单,简单,再简单。”
在梭罗建房子的时候,春意渐浓,梭罗像一个普通农民一样,开垦了一块地。
春耕季节,他雇来一个人,自己扶着犁,和雇工一起,把地种了。
他还捡来许多老树墩,劈成柴,储存好。
这些木材,足够两个冬天取暖使用。
之后,他又种了土豆,豌豆,玉米。
他种的粮食和蔬菜,有些是为了自己吃,有些是用来卖的,但他还喜欢把玉米用来喂松鼠和鸟儿。
他的房子很小,其他人都觉得只是一个棚屋,不算房子。
但梭罗不以为意,觉得这就是房子。
爱默生说:“被文明驯化的人,无法生活在棚屋里。”
但梭罗是不被驯化的自由人。
他雄心勃勃地思考生活,将自己所有的思考用于自己的生活。
8月的时候,他的朋友钱宁来住了两周,他说:“两个人显得太多了。”
因为房子太小,只有15平方米。
所以,在梭罗的家里人看来,梭罗住在这里,简直跟受罪一样,一点都不舒服,母亲和妹妹都非常担心。
但对于梭罗来说,他有了自己的房间,用来写作,用来做梦。
他对自己说:“我希望能看到生活的真相。”
他想要通过自己的实验,去看到真正的生活,他不知道是否能真正成功,但他必须去尝试。
“如果我在这里没有做成,我至少比之前离成功更近了一点儿。”
一个28岁的年轻人,不去社会上打拼赚钱,反而跑到森林里去寻找生活。
有零工可做的时候,就去镇上做零工,一天一美元,收入不高,但足够生活。
他什么零工都做,掏粪,刷墙,搭篱笆,做木工。
当爱默生需要建一个栅栏的时候,就叫来梭罗,需要给地窖铺地板,叫梭罗,需要把谷仓改成上课的教室,叫梭罗。
梭罗活成了那个时代最大的奇葩。
人活着,不必跟别人比较,最重要的,是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,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。
梭罗在瓦尔登湖畔的生活,是简单的。
但他并没有一直生活在这里,他在这里住了两年,就离开了。
他的实验已经完成。
他回到人群,从此再也没有隐居过。
隐居的梭罗回去了,作为作家的梭罗,却渐渐登场。
他将在瓦尔登湖写的日记整理成书稿,将自己的经历做成讲座,大受欢迎。
他发表《论公民的不服从权利》,为他赢得声誉。
他想出书,朋友们以为,是他写瓦尔登湖生活的书,大家赞同,可是最后他出版的是《河上一周》。
这本书卖不出去,梭罗欠了出版商290美元的巨款。
他用了四年时间,才还清这笔钱。
为了补贴生活,他成了土地测量员,用双脚丈量土地。
当然,他继续研究大自然,每次面对自然,他都会有新的感动。
比起赚更多的钱,他更想让生命变得更丰富。
他经常做着短工,拿着铅笔、直尺、指南针、温度计,拥抱大地和世界。
他坚持写日记,越写越多,满屋子都是日记稿子,连散步的时候,他都随身带着纸和笔,一有想法,就开始写。
诗人钱宁觉得这很好,模仿梭罗,但很快就放弃了。
他越来越丰富,却越活越简单。
在餐桌上,有人问他爱吃哪一样菜?
他说,离他最近的一盘。
简单的生活,需要一个复杂的头脑。
内心过于贫瘠的人,需要外在的东西来填充生活,内心丰富的人,往往更喜欢简单。
自从离开瓦尔登湖畔的小屋后,梭罗就在写《瓦尔登湖》这本书。
但一直没有完成。
1852年,他掸去《瓦尔登湖》手稿上的灰尘,重新思索他曾经渴望写成的书。
他继续写。
1854年,他才终于完成了《瓦尔登湖》。
《瓦尔登湖》出版后,受到不少人的欢迎,梭罗名声大震,但他的生活,并没有什么改变。
出名后,有人邀请他出国做讲座,他却开始担心会因此失去自己的冬天:
“如果我出国演讲,我要怎么补偿我失去的冬天?”
他开始科学研究,研究各种鸟类和植物,有人问他:
“梭罗先生,你研究鸟的时候难道不会把它打下来吗?”
他怼了一句:“那你觉得如果我想研究你,是不是应该把你先打死?”
但他最喜欢的,还是到处旅游,去大自然,听风,听雨,听自己。
他爬上山顶去野营,每天早上4点起来看日出,吃野生山蔓莓。
晚饭时,一边吃面包,一边看落日。
好生惬意!
好生悠闲!
但他的身体,也渐渐出了问题,1862年春天,梭罗病得很严重,朋友来探望他,告诉他路上有知更鸟在唱歌。
梭罗听后,轻轻地说:
“这是一个美好的世界,但是很快我会见到更美的世界,我如此热爱自然。”
两天后,梭罗就离开了这个世界。
1862年5月6日,那个美丽的春天,那个美丽的日出的早上,梭罗看完他人生的最后一次日出,然后离开了。
他过完了他喜欢的一生。
他死后,爱默生感慨:
“这个国家还不知道,或者说还完全没有意识到,它失去了多么伟大的儿子。”
一百多年过去了,梭罗给这个世界留下的话,依旧震耳欲聋。
他说:“从今以后,别再过你应该过的人生,去过你想过的人生吧!”
他一辈子,只过自己想过的人生。
在这个世界上,很多人不知道自己想过什么样的人生,很多人知道却不敢去过,但只有那些用一辈子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的人,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。
《瓦尔登湖》的译者李继宏说:
每个人都能够清醒地活着,追随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和想法,去成为与众不同的、独立自主的人,这是梭罗的理想。
其实,这何尝不是我们的理想。
这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,因为它要求的,永远只是自己,只要你想,你就可以这样做,只要你敢,你就可以这样活。
然而,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。
真正生活在这个世界里,每个人都不过是撑着一叶小舟,在波涛汹涌的观念之河里游走,大多数人只能随波逐流,要么屈服于世俗的压力,要么委身于生活的欲望,总之,不是自己率先放弃,就是中途迷失。
只有少数极为优秀的掌舵者,才能在各种压力的冲击下,维持自己的方向,去过自己渴望的生活。
为此,我也常精神内耗,但我明白,那只是自我和这世界的一次次碰撞罢了,只要我坚持自我,这世界就拿我没辙。
作者 | 不有趣灵魂,来源:至书(ID:Gosoul421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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